【花浩月远】馥郁陷阱（二）
*我流abo，要素过多
Ⅱ.Smell
研究所坐落在种满红枫的山坡上，从门口出来右转，是一道长长的台阶，有风吹过两侧坡道，星星状的枫叶簌簌吹落，飘落到高卿尘的肩头。
他从台阶上站起身，按灭手机屏幕。
“Patrick！”
两条修长的双腿踏下台阶，年轻而英俊的alpha走到这位在旧友身边。
“学姐今晚办了个联谊会，专门提到说要你。”高卿尘拍拍尹浩宇的肩，“开车带你，不醉不归，怎么样。”
“可是我今晚还有事。”
尹浩宇同他拉开一段小小的距离，眼睛直视过去，那目光太过澄澈，不留一丝讨论的余地。
没想到会被拒绝，高卿尘不服气，继续劝道：“哎呀，还有什么事比学姐更重要？你们的研究也到了收尾阶段，清心寡欲的日子即将结束了！多认识几个omega才是重点，阿姨可整天call我帮你介绍对象。”
“替我跟学姐说声抱歉，我今晚真有事。”想了想，尹浩宇又加重语气，“是私事。”
这是明摆着没得商量了，作为尹浩宇在Ⅰ-大学的同班，高卿尘知道尹浩宇的脾气，虽然长得跟个说话软和的小白兔似的，实际上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。
不过他也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，挂上那张被家族生意磨砺出来的笑脸，一半直觉，一半试探地大声问道：
“Wait，你——你不会是在和omega约会吧？”
身边青年的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，显然是被道破了心事。
“也不能算是约会……”
“是吗？”高卿尘笑意加深。
“哎呀我真的先走。”
这段路马上便走到了尽头，尹浩宇一躲身，闪开对方亲亲热热搭过来的手臂，拔腿就跑出好几米远。
“喂，你说清楚，什么时候认识的omega啊！”
注视着尹浩宇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，高卿尘撇撇嘴，接通口袋里振动的手机：“唉，可惜有人要失望咯。”
和伯远约定好的这家店正好和他回公寓顺路。从外面看是一栋很大的木屋，爬山虎攀沿着屋体，同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有些格格不入。
店门上方，用金色彩墨涂鸦了四个大大的古体字：一杯火焰。
听起来有些奇怪的名字，丝毫不影响它在AO约会地点排行榜上高居，主打给给店内消费的alpha和omega提供免费的“抑制剂”。带着香味的数字支票，就这样源源不断地流向二楼按分钟收费的私密注射间。
研究所中不少青年是这家店的常客，包括刚才那个娃娃脸的高卿尘。
在这个信息素消费的新时代，人们的欲望就像那节节攀高的匹配度数字，永远都在想要着更多。
只有尹浩宇这种对恋爱抱有幻想的，才会因为一次同心仪omega的接触而紧张。
自从给对方动态里的烹饪图片点赞后，两个人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些，谈论的话题关于美食、天气和宠物，适可而止的暧昧，让人不禁浮想联翩。
——alpha和omega来这种地方，应该不是单纯的吃蛋糕吧？
这样的声音在心中浮现。
尹浩宇慌张地捂住嘴，之前他也有过和omega单独相处的经验，但从未产生冒犯的想法，现在倒好像在莫名其妙期待着什么……什么啊！
天色渐暗，风拂过发烫的脸颊，踏着人声喧嚷的街道，尹浩宇抬起头。
木屋月白色的尖仿佛一直到月亮，二层不同规格的方形玻璃掩映在爬山虎中，仿佛教堂的彩窗。
走进旋转门，灯光如香槟泡沫般席卷而来。
数盏工业风的吊灯从天花板坠下，与地面的距离不同，投落大小、浓淡不一的光圈，闪烁在棕色发丝和圆润指甲上，一种微妙的不真实感。
纸盒被打开，抹茶蛋糕呈现在视野中，巴掌大小，从浓郁的翠色渐变成奶油的白，晶莹剔透。
伯远看着面前拿起叉子，却迟迟不肯下手的年轻人，心底不由掠过一丝趣味：“试一试？”
“这个好好看啊，我真的可以吃吗？”
“当然啦。”
细长的叉子尖端压下，极薄的巧克力涂层裂开一道缝隙、经过冻得凝固的冰激凌雪山，进入微硬的抹茶奶油河道，最后降落在柔软的蛋糕体。
随着尹浩宇将蛋糕送入口中的动作，伯远的心脏也被丝线向上提拉，虽然他自诩在厨艺方面有点天赋，却也不知道合不合对方的口味。
然而，少年放大的瞳孔和惊喜的神情马上就证明，这一步应该还算成功。
“天哪……这简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！”
“会不会太甜了呢？”
伯远斟酌着问。
“不会，我很喜欢这个味道。”
尹浩宇闭上眼，脚下的木质地板变成了坚实而湿润的土壤，冷杉木拔地而起，在湿润的乳白雾气中延伸到远方，似乎还能听到清脆的夜莺鸣叫。
在这个洋溢着声味色的ABO世界中，AO拥有比beta更敏锐的神经系统，他们的味觉，听觉，以及最重要的嗅觉，都相互连通。
alpha和omega，是依靠嗅觉，才能确认彼此存在的生物。
一边听着尹浩宇对蛋糕味道的赞叹，伯远扬起嘴角，思绪却不免转到了不久前发生的omega受侵案上。
而面前这个英俊的、正和自己约会的alpha，是此案的唯一嫌疑人。
“喂！”
“离他——远点！”
突兀的吵架声在“一杯火焰”的角落里响起，伯远手一抖，向身侧看去。
淡淡的玫瑰香气，裹挟着弹药出膛的硝烟味道，如浮浪般漫出。
脑海中空谷鸣莺的图景被这嚣张的气味击碎，尹浩宇吃了一惊，叉子当啷一声落到盘子里，还没等他平复好心情，右手边又飞快地跑过一个愤怒的年轻人，拳风带起，砸向香气逸散的源头——
不是，这什么情况？
伯远无奈扶额，像不忍观看接下来血腥场景似的把头扭到一边，和尹浩宇小声吐槽∶“唉，大概是被绿了吧。”
看看面前翠绿的抹茶蛋糕，又看看那边打起来的两A，尹浩宇不由浮现出同情的神色。
空气中的信息素大家都能闻出来，这位新来的alpha，大概是比不过硝烟味道的alpha和玫瑰味的omega匹配值高。
果然，下一秒omega加入战场，一句话杀死比赛。
“你走吧。”
“我已经找到了命中注定的alpha。”
新来的a满脸不可置信，语气悲怆，大喊道∶“我们明明都在一起两年了，你说过！你只在乎我一个人！”
“那是他没有遇到我。”硝烟味儿的alpha推推眼镜，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，“兄弟，你知道双向高匹配有多难吧？换成你，你忍得住？”
“闭嘴吧你。”omega骂了一句，一边向服务员要了两管抑制剂，一边拉着得意的alpha快步上了二楼。而另一位被抛弃的a也不再辩解什么，低垂着脑袋离开，活像只被雨淋湿的狗。
大厅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嘘声。
尹浩宇听得脸颊发烫，飞快地低头抿了一口冰咖啡。对面，伯远似乎也没从这场闹剧中回过神来，表情十分一言难尽。
“匹配值真有那么重要么？”
“哥，你有听过‘信息素主义者’这个词吗？”
伯远摇摇头。
尹浩宇慢慢组织语言：“‘信息素主义者’认为，只有和匹配值高的人在一起，才能获得幸福。”
“虽然匹配值高于70就会有概率产生信息素外溢，但omega大约面对一百个alpha才能遇到一个高于70的alpha，甚至还有可能不是双向匹配，对方对他毫无感觉。过去有很多ao，一辈子也体会不到信息素失控的味道。但现在不一样了，人们开始把失控感当做真正的爱情，并花费一生去追求。”
因为涉及到擅长的领域，尹浩宇迎着伯远鼓励的视线，解释刚刚omega的所作所为。
“来这里的人，都是为了匹配值么？”伯远忽然道。
“啊？”尹浩宇瞬间红了脸。
“就像你说的，我没有遇到过匹配值高的人。”伯远温柔一笑，“所以我不太了解，为什么要追求那份失控感呢？”
“也许，他们觉得太无聊了。”尹浩宇猜测。
“每月一次潮热期还叫无聊？”伯远苦笑，那你们一定无法忍受beta的人生。不过想到自己正在扮演一个寂寞缺爱的omega，便生生压下了那份局外人的冷漠，调侃道，“一边生产着更有效的抑制剂，一边又想要被信息素控制，大概就是这样吧。”
尹浩宇认真地观察他的表情，为那一闪而过的沉郁而心跳加速∶“不过在我看来，匹配值和获得幸福，并没有直接的联系。”
“哎？”伯远怔了下。
“我们分析过高匹配值的伴侣，他们虽然离婚率很低，但是婚姻状况却并没有比一般匹配值的伴侣好多少，反而在和家庭有关的凶杀案中占据了很大比例。”
尹浩宇压低声音道。
“……”
怎么不按套路出牌？伯远越听越觉得奇怪，这时候他不是应该说“匹配值很重要”，“我也一直想要遇到命中注定的伴侣”吗？
为了试出尹浩宇的看法，匹配值很高的林墨和刘彰还自告奋勇、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回家の诱惑，天知道刚刚张嘉元装A离开时颤抖的肩头根本就不是在哭，而是憋不住笑了……
而且他刚才还在给林墨扮演的负心小o辩解来着。哦，对了，他用的是“他们”这个词。
“哈哈，我还是第一次知道，原来高匹配还有被杀的风险。”伯远干笑两声，脸色不太好看。
“也、也有很多幸福度过一生的伴侣……”
尹浩宇声音越说越小。
求助，第一次约会就谈起杀人案，会不会影响在在omega心里的形象！
“这么说来，你也没遇到过匹配值很高的omega吧？”
伯远战术性抿了口咖啡，试探道。
尹浩宇点点头，脸色微红∶“我希望遇到一个人，不管我们之间信息素的匹配值是多少，只要我喜欢他，他也喜欢我，就足够了。”
“噗。”伯远莞尔一笑，有那么一刻卸下了防备，展现出真诚的温柔，“不过你能这么想，很好。”
“你呢？”尹浩宇问。
“我？”伯远犹豫了下，缓缓开口，“我前几年被确诊神经紊乱二级，嗅觉严重损伤，连自己的信息素也闻不到……像我这样的残废，还会有人喜欢吗？”
“我喜欢啊！”
少年的目光直白而坚定。
伯远被这记满分直球打中心脏，一时间竟然都不敢和尹浩宇对视。
有句话说，消除紧张的方式是看到一个比你更紧张的人。虽然两人都是恋爱小白，一腔热血却要胜过问心有愧。
“我喜欢的。”
尹浩宇再次重复道，说完才意识到不好意思，绯红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脖颈∶“伯远哥，是不是有点突然啊。”
“对、对啊。”
“那你、你是怎么想的？”
“我、我考虑一下？”
两个人双双结巴，偷看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也在偷看自己，又一起笑出声来。
“你慢点吃。”伯远看到尹浩宇把剩下的抹茶蛋糕全吃了，终于忍不住吐槽，“又不是不会再给你做……”
“哦，还会再给我做吗？”
尹浩宇呆呆道。心脏仿佛被魔法变成了一块Q软的果冻，在胸腔中颤动。
“会。”伯远许久才蹦出这个字，脸也慢慢热起来，“你嘴角有奶油……”
伯远伸出手，却在距离尹浩宇唇前几厘米处停住，大拇指在虚空中抿了下。
——怦怦，怦怦。
——怦怦。
好浓的抹茶香气。
尹浩宇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，有些无措地看着伯远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百分之一的可能性……”
“？”
浑身僵硬的青年不知从哪里翻出只笔，飞快地在餐巾上写了一个公式，把纸递给伯远后落荒而逃。
伯远目瞪口呆。
伯远（翻看账单）（微笑）：ak，林墨，这种费用是不能报销的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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